筱双_

*写一个包含不同cp的小系列，但其实每篇都比较独立，下一篇暂定独伊。
*是雪兔无差


基尔伯特在柏林度过了一整个七月，见证了他弟弟路德维希因工作昼夜颠倒的一个月，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家里。白天他总是要跑遍半个柏林拍照，然后每天花两个小时坐在广场喂鸽子和吃薄荷巧克力冰淇淋。在八月初的时候，他订了去莫斯科的往返机票。临走前路德维希已经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，听说他要回到伦敦负责一个日本人的画展。
基尔伯特跟他挥了挥手，就出门拦的士去了。
柏林的夏季并非酷暑，夜晚的温度是充满凉意的。前一天在河边待了一个晚上的基尔伯特，在安检口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，然后不自觉的笑了，因为在这条队伍的顶头，有一个浅金发色的高大男人，在夏季也围着一条薄薄的灰色围巾，有些慌张的向安检员比划着什么。
“对不起，先生。”安检员是一个盘着棕色头发的女性，涂着和领结颜色相衬的口红。“不管您怎么说，您不能带果酱上飞机。”
“可是我都没尝过呢。”围着围巾的男人难过得眉毛都垂下了，惨兮兮的看着安检员没收了他整整一瓶的黄杏果酱。
基尔伯特捂着嘴偷笑，他觉得对方像极了一头委屈巴巴的北极熊。

他大概是个俄罗斯人，基尔伯特想，典型的斯拉夫人面孔。他悄悄跟在他身后，隔着半条自动人行道，照着对方的步幅跟在后面。
他看起来很累，不停的打着哈欠。基尔伯特能清晰的听到他回复电话时那种慵懒又溺爱的嗓音：“娜塔莉亚，我要上飞机了，很快就能回来了好吗？…嗯，我记得。我给你带了纪念品。”基尔伯特听得懂一些俄语，他猜测——这样的嗓音听得他心痒——应该是他的家人吧？他的小妹妹？基尔伯特也曾担任过哥哥的角色，虽然他现在仍是兄长，但路德维希长大后（甚至长得比他要高大），他的身份更贴近兄长而不是哥哥。尽管，路德从未像其他孩子那样撒过娇，向他要过糖果。
他看起来有个可爱的妹妹，基尔伯特想。

他们进入同一个候机室。基尔伯特坐在他斜对面的椅子上，漫不经心地打开笔记本修照片，再稍稍瞟过去几眼，对方却托着下巴睡着了，长长的围巾搭在椅背上，坐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抓住它们，小心翼翼地系了个蝴蝶结，就像她裙子上的一样。
女孩吐着舌头跑开了，她笑起来露出缺了一颗牙的两排牙齿。基尔伯特看着窗外一架刚起飞的飞机和他，在懊恼应该随身背着相机。
广播响起的时候他还在点着头困倦，基尔伯特走过去拍了拍椅背，于是心里又多出一个对对方的称号——夏眠的北极熊。
系着蝴蝶结围巾的白熊在微弱的震动下醒了过来，他匆匆地走，没有意识到脖子后方略有束缚感的围巾。
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我有这个机会的话。
基尔伯特的座位恰好和他隔了一条走道。他假装干咳了下来掩饰他的尴尬，打开了笔记本。这个时候，他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观察对方了。斜过来的目光总是容易被察觉的。
然而北极熊才发现那可爱的恶作剧，正无奈的笑笑把它解开。
——一道狰狞的，狭长的褐色的疤，不小心的露出一部分，又被基尔伯特不小心的看到了。
这道狰狞得有些吓人的疤并未视基尔伯特去想有关它的种种不幸，或许那会是一些包含痛苦的暗示和阴沉的过去。这些都没有出现，他沉湎于灵感的迸发和臆想——一束蒸发了水分的干瘪的向日葵被骨节分明的手捧起，花干枯了却依然保留色彩。保留她们最美好的模样。
他将花束递给他，裸露的脖颈上有一道横卧的疤。
“不好意思。能麻烦您帮我把那只钢笔捡起来吗？”
是熟悉的德语。基尔伯特把自己从臆想中快速拉了回来，对上一张谦意笑着的脸。
“噢，好、好的。”他俯下身从脚边捡起它，再递到对方的指尖。基尔伯特的视线在那停留了好一会，他也没有很快把手收回去。
“这是在宪兵广场吧？”伊万指了指电脑屏幕，“啊，不好意思，我并不是有意——”
“没关系，你去过那边？”
“是的，我在柏林出差，工作的地点离那很近。那是个很美的地方…啊，你拍得真好。你是个摄影师吗？”
“你没猜错。”
“什么？真的！”他笑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，“去莫斯科也是为了拍照吗？”
“嗯，我听说在市中心会举办一场复古巴士的游行。”
“是那个啊，我的妹妹告诉我就在下周，她知道我会很感兴趣。”
“也许，”基尔伯特有些迟疑，这是个好机会，“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好啊，我回莫斯科只是为了回家。”对方的回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。
“那真是…”基尔伯特有些惊讶的张着嘴，“噢，我叫基尔伯特。”
“你可以叫我伊万。”
“伊万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“我也是，基尔伯特。”
他们侧着身子对视。伊万的眼睛是迷人的紫色，比基尔伯特的挚友弗朗西斯的更要纯粹的紫色，它令基尔伯特想起启明星出现之际，与天边相接的那片紫色的海，此刻映着自己的影子，一个要藏不住欣喜与雀跃的自己。
“我还有半个月的休假呢！如果你还有可预约的时间的话，我可以为你带个路，我知道有几个拍照的好地方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哼。”
“感激不尽。”

伊万在基尔伯特的日程本的最后一页写下名字和号码，是好看的斜体字。
“你通常也会这样吗？”基尔伯特问他。
“嗯？”
“自然的和独自旅行的人结交？”
“不，从来没有过。所以这是第一次。我只是觉得，你是个值得交往的人。通常啊，人们总是刻意避开我，而我也不愿意与生人亲近。”他把本子递过来诚恳的望着基尔伯特，“我们能成为朋友吗？”

此次旅行的第一张照片是和伊万的合照。伊万显然不习惯对着镜头，他别扭着歪过头，视线躲躲闪闪，最终落在基尔伯特浅色的睫毛上。
“伊万，伊万！看镜头。”
他们特意挑了一个人流量不多的角落，基尔伯特举着他的手机，勾起一边的嘴角笑。伊万占据左上方，看起来过于腼腆。
“一个人旅行不寂寞吗？”伊万问基尔伯特。
“有时候会有点，当我有什么新的灵感却无人可诉的时候。”基尔伯特说。
“我有个建议，”伊万晃了晃手机，“你可以找我，希望多一个伙伴不会给你添麻烦。”
“好啊。”

他们拉着行李箱在车站告别。
他们已约好下次见面。



*Bis bald：一会儿见